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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来拯救你

原创 香猪 阿良写文章

今天,是一名犯人进行外诊化疗的第二十天,市一院开出的化疗方案是28天一个化疗周期,每周五天,周六日休息。

监狱的外诊是一项很浩繁的工程,手续复杂,外派警力多,手铐,脚镣,执法记录仪,一个不能少,但浩繁归浩繁,谁叫监狱是文明监狱呢,干的就是这活。

该犯患的是食道癌,如果用一句话来评论该犯的日常改造表现,“特别能吃苦”,该犯已经努力的做到了前四个字。别人一个馒头,他得吃俩,别人一晚汤,到他这,得两碗。

看他的简历,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1954年出生,鹤壁人,1982年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在保外就医期间,1986年又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11年,1993年被假释,1994年假释期满,2002年因犯破坏电力设备,盗窃,抢劫被判无期徒刑。巧的是,改犯的两次刑罚执行都在一个监狱。小米手机有句广告词,“为科技而生”,借用到这,该犯简直是“为监狱而生”。

该犯在监狱服刑期间,家里父母兄弟姊妹,妻子儿女无一人探望,14年来无人问津。在该犯被查出食道癌后,监狱曾派人与其亲属联系,但依旧不闻不问,无人照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监狱决定按医生出示的医疗方案为其外诊治疗。

但化疗的效果并不理想,常规来说,食道癌患者,发现后一般都是中晚期,现在该犯已经吃不下饭了。我知道,等待该犯的是无期徒刑判决改为死刑判决,目前,只是死刑处于复核申请中。

以上的文字,是我的一段工作日志,下面的文章是我一个好友发给我的,真人真事。两段文章,但愿能带给大家一点思考。同样的癌症患者,殊途同归,但救治的过程不同不得不令人深思!据最新媒体报到,全国每年270万癌症患者死亡,他们要花掉家里70%毕生积蓄。

大嫂

又是周末,驱车回家,窗外不忍直视,从新乡到开封,从城市到农村,雾霾如影随形,鬼天气使心情更加郁闷,我担心的是大嫂,也不知道怎样了。

大嫂个子低低的瘦瘦的,短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咯咯的笑声憨憨的,听起来特别的舒心。大嫂能干,跟大哥一起在县城卖水果、卖粽子的时候起早贪黑,没日没夜,严寒酷暑,天天如此。忙完生意忙家里,忙完家里忙地里,忙得像转个不停的陀螺。叫我吃水果的时候大嫂会告诉我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看我不解的眼神,大嫂笑着摇摇头说:现在的人啊太能了,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敌敌畏他们都敢往上用……

大嫂刚嫁到家里的时候,一直跟公婆一起干农活照顾弟妹,直到好几年以后家中条件慢慢好起来,才分家分了出去。爱人兄弟姐妹七人,他排行老六,96年跟爱人结婚后第一次回家,婆婆告诉我:结婚前送到我娘家的两千彩礼是大嫂拿出来的。大嫂对此却只字没提。后来我还她的时候,她也坚持不收,再后来,门里的红白喜事上,我总是跟在大嫂身后,大嫂生怕我不懂婆家的风俗而被人笑话,嘱咐我少说话,万事看她怎样便怎样。

直到去年“五一”,我们回家过节,大嫂的表情怪怪的,大哥又跟我爱人嘀嘀咕咕的,我便上前去问,才知大嫂检查出乳腺癌,大哥说大嫂的意思是不住院不治疗,说住院看病的费用太高了。我说:不行!大哥说大嫂的态度很坚决。我决定劝劝大嫂,于是小心翼翼坐到大嫂身旁,大嫂说:若真是癌症的话花多少钱也治不好,最终也是人财两空,若万一医院误诊了不是癌症的话,吃吃药该好也就好了。哦,原来大嫂期盼着是误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月后,我催着爱人回家,大嫂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大嫂说已经确诊是乳腺癌了,那神情似乎是靴子落地似的坦然,但她还是决定不去医院,我一听就急了,兄弟姐妹那么多,再困难互相帮衬着也要看病啊。嫂子不同意,说她不想拖累大家,这个结果我其实是想到了,她一贯就如此,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大家。我无能为力,不得已就对嫂子说:我有一个法子既能看病也不拖累大家。嫂子眼前一亮。我说:你或者去邻居家拿点东西,或者去银行里乱敲乱打一通,再不然就是弄死谁家的一头猪一头牛啥的…。不等我说完嫂子就急了:“你逗我玩儿了吧”“我跟你说真的大嫂,不管想个啥法子只要能判几年到监狱里,就有人给你看病了,到时候说不定大哥都可以去陪护,监狱里医疗保障好着呢,我听说五监狱以前就有这样一个例子…”“别说了!”嫂子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

夏天最热的那两天,九十多岁的大娘去世,我们回老家。大嫂依旧的忙前忙后,我依旧的跟在大嫂身后,大嫂时不时的用手拽一下胸前的衣服,只是原本秀丽的身材有点佝偻,要知道,大嫂嫁来时可是一等一的美女啊。

国庆节,三姐家的孩子结婚,我们又回老家。唢呐锣鼓声中没有找见大嫂,匆匆吃完酒席我就往大哥家去,大嫂坐在院门口,笑着同我打招呼,胳膊上缠着绷带,大嫂说她知道我会来。

自知道大嫂生病以来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大嫂从没有跟我说起过她的病情,我不问,但我感觉得到,大嫂剩余的日子不多了,我能做的,只是把回家的频率调整的快一些。

新乡第一次实行机动车单双号限行的第二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大嫂。房间里的气味有点异样,大嫂虚弱的躺在床上,说她身上可疼,疼的不能吃不能睡,大嫂清瘦憔悴的模样已经告诉了我这些日子她所承受的一切。大嫂拉着我的手:到人民医院,医院不仅不接收,连止痛的药也不给开。大嫂有气无力的叨叨:“嫂子的路快走完了”“会好起来的,别想太多”“不用劝我,我心里清楚,看看你就知道了”嫂子边说边掀开被子,左边的乳房像个小沙丘,浅褐色、深褐色一片一片的,溃脓、流水、结痂,再溃脓再流水再结痂,一层一层的高高隆起,已经看不见皮肤的颜色了,向上延伸到肩头,向下延伸到腹部臀部,大面积的浮肿溃烂使整个房间一股呛人的味道。我赶紧替嫂子掖好被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嫂子反倒劝我又似乎也在劝自己:“最早是五六年前就已经查出乳腺癌了,那时候咱在村东头临路的房子正在拾捯,担心因为看病而使房子半途而废,所以就谁都没说,连你大哥我也瞒着,再后来,病情发展的越来越重,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干脆就不看了,如今十间房两层楼已经租出去了,一年租金4000呢,儿子和孙子也不用操心了,现在我谁也不怨也不后悔”。

我知道大嫂真的不后悔,因为她最后的语气很自豪。可我还是在跨出房门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哽咽。

专家预言的这个十几年来最冷的冬天,这几日却一扫往日的雾霾,温暖的阳光像是春天来了,我知道我又该回去了,侄子报丧了,大嫂终于解脱了,天堂里再也没有病痛的折磨。

临行前的一夜,我叠了好多的元宝。这些元宝也不知道大嫂在那边能不能用的着。

我拿什么来拯救你:等您坐沙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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