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医生
作者:[美]马修·斯里特(雪 莉译)来源:《海外文摘》2010年9月上
在15年急诊医生生涯中,我救治了成千上万的病人。我没有一天不在思索,为什么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我一天工作18个小时也还是有看不完的病人?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地球病了!
特殊病人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炎热,潮湿。我在儿科病房值班,突然接到救护人员打来的电话:“一个8岁女孩,哮喘发作。”当他们抬着担架冲进急诊室时,我飞快地浏览了病历。小女孩名叫依塔,和哥哥在家玩水时突然发病。“依塔,”我弯下腰,看着她透着惊恐的眼睛,“我是马修医生,我要把一只管子放进你的嘴里,使你的呼吸顺畅起来。”她虚弱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用力地挤压急救袋,想要将空气挤进她的肺部,但她一动不动。尽管我们拼尽了全力抢救,但她的小手还是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查找了很多资料,才弄明白依塔的死因:空气污染。如果不是空气污染,她的哮喘病是可以控制的。我总以为当地的空气还算清洁,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我在书上看到一组数据,仅仅是修建一座小型发电厂便会导致每年新增1200名急诊病人、3000名哮喘患者和110起死亡病例。在我生活的这个小型社区,有越来越多人患上哮喘和其他慢性疾病。尽管我们的医药越来越先进,但人们的健康状况却呈下降趋势。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这天晚上,虽然我已经连续工作了24小时,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病人们痛苦的模样,然后我又想到了依塔。
“马修,你怎么了?”太太南希问我。
“我觉得,哮喘、鼻炎、过敏等等所有这些慢性疾病,元凶都是环境,是我们呼吸的空气使我们生了病。”而我该怎样做才能帮助越来越多的病人?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南希轻轻拍了拍我,“你只是名儿科医生,你并没有办法治疗空气。”
“治疗空气?对!我可以做‘地球医生’,把地球看成我的病人去救治它!”我激动地抓住南希的手,我想,我找到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的答案。
诊断病情
治疗我的“新病人”的第一步是“从我做起”,即对自己的生活方式负责。当我的病人第一次找我治疗时,我通常会询问他们的体重。于是,我们家也开始“称体重”,首先是“审计”我们维持生活所消耗的能量。我们有一座大房子,还有几辆车——我原先居然认为我们过的是“绿色生活”。但现在我要问问自己:一个四口之家需要3500平方英尺的住宅和4个浴室吗?
再查查我们最近的电费、油费和天然气费,我大吃一惊!一个意大利家庭每年平均消耗1800加仑汽油,而一个美国家庭竟达到4483加仑——我们家也少不了多少。这次“审计”清楚地证实了我们家早已经“过度肥胖”。车库里堆满了几乎没有用过的体育用具;衣橱里塞满了根本没穿过或只穿过一两次的衣服;还有一时冲动买下的清洁用品以及当时颇感新奇的小家电……
我开始怀念起当初那个健康、壮实的地球。还记得小时候在马里兰州的农村,周围的绿色田野和山岗似乎会永恒不变,当秋天来临时,我躺在凉爽舒适的草地上,看候鸟南飞,心中满怀感恩。生活是简单的,也是深沉的。奶奶的话简单而富含哲理:每当我说我想要一件新东西——常常是新玩具——的时候,她总是要我等上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要么会忘了它,要么会发现你不再需要它了。”我并不认为奶奶是个环保主义者——我不确定那时是否有这一提法,但她确实告诉了我一个真理:我们周围堆满了并不需要的东西,而这并不能使我们生活得更愉快。
治疗方案
我们把球拍、衣服、家电一一送给了需要它们的人,在搬空了大半个家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现在,每当我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像奶奶建议的那样:等上一个月。
我们搬了家,住进了一间小公寓。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个人空间和舒适度呢?结果是:生活在小空间里的我们反而更加亲密了。当南希在餐桌上批改学生的作业时,我在一旁读书,孩子们在做作业,一家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大空间实际上把家庭成员间的距离拉远了。简单化的生活实际上意味着知足常乐,不追求豪华浪费。它并不意味着缺衣少食。
我们还将白炽灯泡换成经济型的日光灯,全家都养成了离开房间即随手关灯的习惯。也许你会不以为然,但是积少成多,我家的电费帐单——每个月只有20美元——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当我们了解到洗碗机和烘干机用去了多少能源后,着实吓了一大跳。现在,我们关掉了洗碗机、将衣服自然晾干——这不仅节约了能源,而且衣服也更加耐穿。这样做,是不是会花更多时间?确实如此,但当我们全家一起做这些家务活时,就并不觉得是劳役,因为这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按照宗教习惯,星期日是“安息日”。我很享受这一传统节日,后来却失去了它。今天,我们家又重新找回了这一传统——星期天就是留出来休息和思考的。南希常常出去散步,克拉克和艾玛在头一天就做完了家庭作业,我们节约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少了赶去商场抢购的仓促,也省了去电影院的拥挤——而得到了不少闲暇和安宁。当我们作为一个家庭改变了生活习惯之后,我们希望不仅环境可以因此受益,而我们自己也能从中愉悦身心。
在治疗地球的过程中我渐渐感悟到: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我的职责不仅仅只是在医院的大门之内,而必须延伸到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星球本身。全人类都是被地球这一共同的纽带联系在一起。治愈地球,每一个人、每个家庭都责无旁贷。不管我们的能力或大或小,都能为改变地球的现状尽一份力。
但愿我的“诊疗方案”能够帮助创造出一个干净些、健康些的地球,那不仅是为我,为我的孩子或家庭,也是为整个人类,更是为了多年前的夏天,那个把小手放在我手里的8岁小女孩。
地球医生:等您坐沙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