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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 自由

原创 阿良写文章

我不想上医院,可是今天,没办法,我还是去了,不为私,只为公,监狱的一名犯人需要外诊。

这名犯人脑部长一个瘤,压迫了视神经,视力下降厉害,为了不至于癌变及失明,监狱批手续将该犯外诊---二院动手术。

作为一名监狱人民警察,看犯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犯人在哪我在哪,直接管理精髓就在于此。

说起监狱,很多人没进过,当然也不愿意进来,对他们来说有一份神秘感,那些没进过监狱的人脑海里立马会闪现香港影视剧里面的画面:暴力,虐待,老大,狱霸---。其实影视剧反映的与现代监狱的实际情况大相径庭,社会主义的监狱是文明的监狱,是和谐的监狱,是在法律法规的框架下一个有序的监狱。很早时间,河南媒体热衷报道的一个犯人为救白血病的哥哥而献骨髓的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农村的弟弟由于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他是家里的唯一顶梁柱,他倒下了家就倒下了,而同胞的哥哥却在湖北的一个监狱服刑,这个服刑的哥哥也愿意贡献骨髓,可当媒体及家庭几次到监狱要求哥哥保外就医给弟弟献骨髓时,监狱不同意,理由就是法律没有规定犯人有献骨髓的义务。在亲情和法情上,监狱遵守了法情,虽不通情理但合乎法理:对于公权力而言,法律没有规定的即为禁止。后来由于媒体的不断报道以及舆论的压力,监狱的上级单位后来妥协了,再后来我从电视上看到该犯人哥哥已经保外就医,正在郑州的医院等待骨髓配型----假设犯人捐献骨髓救治弟弟成功,你好我好大家好;假设犯人趁保外就医期间逃遁,剩下的就只有追究监狱有关人士的法律责任了,当然,这是后话。

说着,说着扯远了。

监狱的文明还体现在保障上,保障犯人吃饱穿暖也是其中之一。手捧窝窝头,菜里没有油,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这首流行大江南北的歌曲纯属瞎扯淡,和现在的监狱一点不沾边。白面馒头敞开供应,这馒头不加任何添加剂,有味,劲道,我尝过---味道好极了。我有时就纳闷,市场上卖的馒头你加什么增白剂呀,非得搞得我们民众象三鹿幼儿尿结石你才满意。某种程度讲,我们守法公民的食品安全还没犯人保障彻底。每周两次生活改善,要么大米肉烩菜,要么卤面---不是苏格兰打卤面,监狱没有那么高高雅的情调。每到传统节日,外面吃啥,犯人吃啥,中秋的月饼,腊八的粥,大年的饺子,端午的粽子---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如果有小病,可以上监狱的医院免费问诊取药,如果大病,监狱医院看不了还可以外诊。我有时候都想,那些社会上的生活无保障的鳏寡老人,何不到监狱一游呢。想进来很容易的,不用买门票,只要脑子进水当回坏蛋就OK了。

把监狱的生活待遇鼓吹的天花乱坠,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进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由此可见,自由乃人生的最高含义。那些贪贿落马的官员,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后,往往白发皓首,再无往日的光鲜与得意,他们感触最深的莫过与:当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哪怕在深山砍柴,哪怕在闹市要饭,也不会伸出我那罪恶的黑手。

监狱犯人的人身得到禁锢,可是思想是自由的,盛夏的时候可以想象曾经喝过的冰镇啤酒那醉人的酒香与凉爽;无聊的时候可以想象白酒喝醉后的放荡与洒脱;深夜的时候可以想象与老婆情人的鱼水之欢;悔恨的时候可以想象家中年迈母亲那浑浊的眼泪---想象归想象,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都是一种奢望。有思想的人是痛苦的,有思想而无法实现的人更是痛苦的,这也就是监狱那些呆傻的犯人吃的更多,养的更胖的原因。高墙、电网、法律、警察已将罪犯的一切锁定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之中。

所以,人,正常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要轻易深陷囹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最宝贵的东西不是现实的金钱,也不是言情小说中的贞操,而是自由!

就医的这个犯人39岁,河南太康人,累犯,与第一次释放间隔时间不到九个月,这次盗窃保险柜因当场拒捕而转化为抢劫被判十七年。(告诫那些在公共场合盗窃别人财物的梁上君子,当你盗窃被发现时候,如果你束手就擒,视你盗窃的财物数额,或者行政拘留,或者3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你成一时之快,一时之强而动刀动抢而拒捕时,不好意思,你已经构成抢劫罪了,如果是发生在公共交通上,起点刑期十年以上。)

这个犯人脑部长瘤可能与家庭遗传有关吧,他的妹妹就是在九岁的时候因脑部瘤变而牺牲的。

抽血、化验,做13超,做CT,做磁共振----(**,赶上退休老干部待遇了),一阵忙碌后,得出的结论是脑膜良性瘤,需动手术将瘤拿掉。

交钱,住院,没有单间病房,只好和其他一个病人合住一个病房,同房的这个病人也够倒霉的。

说他倒霉,并不是说和我们的犯人同居一室而沾上霉运,而是住院的起因够倒霉的,他是一三四厂的,下班的途中被一位喝醉酒的摩托车驾驶者撞了,脑袋两次被撞,脑外伤严重,人事不省,住院已经二十天了,花费十几万,肇事者不出钱也不来探望一下,单位呢,也暂时没按工伤对待,一切花销自己垫付。人有运气了,天上掉个林妹妹,最不济的也掉个馅饼啥的,可对他来说,天上凭空掉下一段祸事,够倒霉的吧。

我见到他的时候,头上一头的纱布,胸部开了口,护士正在用吸痰机处理,病人痛苦的咳嗽着,英俊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病人插着导尿管,尿液无声滴答着。

脑外伤的人,神经管不了呼吸,痰不能及时咳出,很容易造成呼吸道堵塞,必须借助吸痰机。当我们在大街上优雅的吐出一口痰时,何成想过,医院的很多病人也许正痛苦的被吸痰机的导管所折磨。简单的吐痰对他们都是一种奢望。当我们在城市阴影的地方随地小便时,我们也许会像消防队员灭火的时候拿着喷射器在空中优雅的画着美丽的弧线,可谁会想过,医院的很多病人,包括那些三鹿患儿正在被尿结石憋得头昏脑胀。

照顾这个脑外伤病人的是他的未婚妻,结婚证已经领取,计划今年十一结婚,到海南旅游结婚。未婚妻不离不弃,照顾病人无微不至,闲的时候就陪病人说话,温柔的象母亲对待孩子,病人的眼睛间或一轮,算是做了回答,结婚多年的夫妻都未必能做到此。

当我们和未婚妻闲聊以及谈到以后的打算时,她说,现在在跑工伤,等病人好后和肇事者再打官司。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窗外,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乐观,语气里透出些许的无奈和期盼。

看着病房的两个人,一个因为犯罪而失去自由,在就医的时候手上还带着手铐,脚上还戴着脚镣;一个因飞来横祸搞的痛不欲生,生活不能自理,从前的日子已经彻底远去。

健康,自由,最宝贵的两样东西,拥有它们不代表你就拥有一切,但失去它们,你就失去了一切!

我一直埋怨没鞋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些人,他们竟然连脚都没有!

健康 自由:等您坐沙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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